遠大理念

2015年的世界

——地球環境突變與人類文化轉型
張躍 2005年3月15日 轉型

歷史學家說,預測未來無異于撒謊,政治家卻常常用“謊言”拉選票,經濟學家甚至用“數學模型”來“精確”論證“謊言”,不是嗎?10年前誰預言亞洲會成立自由貿易區?誰預言2015年的今天,最大的貿易區已不 是北美,也不是歐盟,而是亞盟?交易量最大的已不是稱雄百年的美元,而是剛剛問世的亞元?更甚至,就在2015年的上半年,誰預測到,下半年地球上會發生奪去數百萬條性命的天災人禍?人類啊,你可以用望遠鏡看清億公里之遠的火星,卻望不見近在咫尺的明天,人類啊,你甚至可以乘坐飛船到達火星,卻沒有一只木船供你逃避洪水……

1.人類遺傳基因

2015年一開始,全世界就被一部電影吸引住了,人們看它、談它、想它,人們甚至以為,今年春天感到格外溫暖是受了這電影的迷惑。電影是誰拍的?不是好萊塢,而是中國,票房率竟比十多年前好萊塢最賣座的“泰坦尼克號”高十幾倍!這是一部什么巨制???不是的,它沒有一個氣勢恢宏的場景。

電影名叫《我來自何方》,以出土西漢女尸為藍本,故事講的是2200多年前長沙國丞相之妻辛追的風流韻事, 但真正吸引觀眾的不是故事,反而是中國古人優雅的生活情調——精細的食物、考究的餐具、美侖美奐的床具、如訴如泣的旋律……觀眾印象最深的可能是那件素紗禪衣,僅48克,不到一兩重,現代人曾用許多先進設備和工藝復制,居然重了一倍,精美程度更天差地別!古人是如何制成的呢?

春天的早晨,村婦去翠綠的林中采蘑菇、小筍、蕨根,回家煮湯,叫醒丈夫和女兒一同用早餐,上午丈夫下田,女兒去私塾念書,村婦臨窗而坐,目不轉睛地織著絲綢,下午,村婦蹲在池邊觀賞蝴蝶、蜻蜓和小魚,她還養了幾只不同品種小鳥,飛來飛去的小鳥引得她歡喜不已,20多歲的女人快活得象兒童……秋天的田野一片金黃,一家三口坐著漂亮的馬車來到丞相的新房,把禪衣送給即將成為新娘的辛追,辛追穿上禪衣在銅鏡前照了又照,村婦凝望著辛追,蝴蝶、蜻蜓、小鳥、小魚和花朵在禪衣上忽隱忽現……

觀眾陶醉在古人單純的人際關系、充裕的物質生活、熾烈的審美欲望,以及仙境般的生存環境之中,不能自拔,有些人甚至就為那床頭古怪的花紋、那神秘的絲織物、那并不漂亮更不艷麗的村婦,而連看幾場。

《我來自何方》的道具許多是1972年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原物,象真絲衣、帛畫、漆器、樂器等數百件陪葬物,包括記載陪葬物、棺木品種和來源的竹簡。導演挑選主角是以1972年出土的,濕潤而富彈性的2000多年前的女尸為原型,不可思議的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演員,竟恰巧是辛追的第77代曾孫女!古代防腐技術的精湛、人類遺傳基因的精準、中國家譜文化的牢固、電影導演的執著,迷倒一撥又一撥的觀眾。

2.找回一個古老的真理

現在的世界大變樣了,10 年前人們最熟悉的沃爾瑪、麥當勞、紐約時報,現在沒人在意了——超市越來越小,因為“血汗工廠”人手短缺,廉價時代已結束;美式快餐日漸冷落,因為“垃圾食品”已無人問津;而報紙呢?被網絡拿走9 成的生意,因為紙張漲價10 多倍。

世界性的需求變化,拉動了服務業的發展,有個典型的例子是,一家中國人開辦的家政服務公司,經過短短10 年發展,竟然成為全球人數最多的公司!它在中國和外國開設了1 萬多家連鎖公司,共有職業保姆1800 多萬人,比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人口還多!公司名叫家家樂,創業之初就立下“讓貧困家庭獲得溫飽,讓富裕家庭獲得幸?!? 的信條,保姆全是從中國最貧窮地區招來的農家女,許多女孩初中都沒畢業,家家樂總公司把一本《家政服務教材》交給中國幾十間技工學校,委托學校對家家樂連鎖公司經理進行1 年培訓,連鎖公司再對保姆進行3~6 個月的培 訓,培訓內容十分廣泛,從做飯、洗衣、整理房間、垃圾分類,到帶小孩、補衣服、修門鎖、換燈泡等等,這類技能課程只占一半課時;還有1/4 課時是知識課程:廚房衛生標準、飲食營養指南、家居節能指南、家居美學、嬰兒 保育規范、每日菜單設計、家務清單設計,清單內容極為周全,包括多久換一次床單、清除一次冰箱、清理一次空調濾網等等;另外1/4 課時被家家樂定義為“文化課程”:禮貌、誠實、守信、勤勉,并教姑娘們人生哲學:你必須真心愛雇主,才會使自己開心,才能把雇主家的事做好,才能得到雇主的愛,才能得到雇主的獎勵,才能使自己更開心,才能把事做得更好——人的潛力是無邊的,才能得到雇主更多的獎勵——愛更是無邊的。

10 年前,家家樂的培訓課程被人看成胡鬧:保姆是做呆事的,干嘛要懂“人生哲學”?! 現在,人們卻從家家樂找回一個古老的真理:人生始于愛。無論是做一個都市里最“渺小”的保姆,還是辦一家世界上最龐大的公司,都必須付出愛。

3.什么東西是垃圾

現在這世界真是怪了,做“保姆”的成了全球No.1,那No.2 是誰呢?竟然是“撿破爛”的!這是一家叫方原的垃圾處理公司,員工人數雖比“家家樂”少10 倍,卻是全球人數第二的公司,為什么?因為方原知道什么東西是垃圾,什么不是。

方原的業務是從廢紙、舊衣、空酒瓶回收轉賣,到廢汽車、廢電器回收分拆,甚至回收整座舊工廠。方原 用一本300 頁的《垃圾資源化處理手冊》和幾十張掛圖,來指導旗下上百家分公司運作,180 多萬員工大多數來自中國最貧窮地區,經過半年專業訓練和人格培養才上崗。方原的業務設計,是在中國各大城市,每10 平方 公里區域設一個垃圾分檢中心,中心由9 位德才兼備的工程師管理,工人們用手工及簡單的工具設備將收來的垃圾分為9 類:鋼鐵、有色金屬、塑膠、紙材、玻璃、有機物、直接轉賣物、有害垃圾、無用垃圾。廢金屬成 為工廠的搶手貨;紙材包括廢紙、包裝箱、木板、棉布等,成為紙廠高價原料,因為用這些材料造紙不交環境稅;酒瓶不作玻璃而直接賣給酒廠,因為全世界統一了瓶子尺寸;有機物主要來自廚房、廁所和草坪剪下的草, 賣給沼氣廠做沼氣及肥料;至于有害垃圾,那是最值錢的,直接交環境局指定的工廠處理,得到政府大額補貼,根據毒害程度,每公斤補貼價0.1 至50 亞元不等,政府也給其他垃圾每公斤補貼0.03 亞元。處理完值錢東西, 剩下的“無用垃圾”只占不到10%,還可用于制磚或鋪路。

40 多年前,聯合國報告《只有一個地球》寫到:“當現代人到達火星的同時,人們在地球上會不會站在沒過膝蓋的垃圾堆里呢?”今年3 月,人類已發射第一艘載人火星飛船,而地球上的垃圾呢?方原以及類似的垃圾資源化處理公司,僅僅處理了中國城市垃圾的一半,現在全世界每天仍有數億噸的垃圾被填埋和焚燒,大量的科學報告已證實,這個世界已稀有干凈的空氣、水和食物了,二惡英、重金屬和化學品引發的癌癥比10 年前多了5 倍,病痛、死亡和醫療費的威脅,迫使民眾以空前的規模組織起來,圍堵垃圾焚化場,甚至炸毀垃圾填埋場的道路。戰后70 年來,世界上多數國家的政府總是把加強防務、提升GDP、控制失業率、避免通縮和老齡化,放在比環境保護更優先的位置,現在突然發現自己走進了死胡同。

而中國卻幸運得多,出了個方原,并有更多企業效仿方原,大大減少了垃圾之禍,還為消除貧困找到了一 條出路。當然,最大受益者還是方原的老板,公司年銷售額超過100 億亞元,補貼及利潤20 多億亞元,現在1亞元兌換1.1 美元,如果在10 年前,只有瘋子才會想到 “撿破爛”可賺到20 億美元!并且,方原免交所得稅, 加上分撿中心的地皮由政府免費提供,這家公司成為全中國最賺錢的公司之一,真是天方夜譚!

4.什么行業最賺錢

那么,現在全世界最賺錢的生意是什么呢?是造飛機?造軍火?搞IT?搞金融?還是挖石油?統統不是。

飛機賣不掉了,各國航空公司都學美國實行了預訂票制,提前20 天訂最便宜,如果當天買票,貴10 倍, 艙位塞滿了,飛機則閑置了,除非成倍省油的飛機問世才會有人買,可飛機制造商仍象過去100 年來那樣狂熱地在天上搞“多”、“快”競賽,卻不見地上“好”、“省”盛行。

軍火工業呢?徹底萎縮了。自從“基地”網絡遍布全球以后,美、英、法、俄等軍火大國醒悟了:每賣一把槍給外國人,就可能有1 條本國人民的生命倒在血泊中。另外,大國間軍備競賽停止了——非盟、拉盟、亞 盟相繼誕生使世界涌現了“去國家化”思潮,“國防”概念日益淡漠。

而IT 業呢?摩爾定律破產了、電子產品年年花樣翻新的時代已成記憶、通訊產業價格競爭沒有贏家。

至于金融業,被股市泡沫、房地產泡沫和生物科技泡沫淹沒了,尤其是“經濟全球化”巨輪在“區域化”礁石上擱淺后,跨國金融大鱷遭受了致命重創。

而狂妄的石油公司呢?一路高歌百年,終于步入泥潭:油井越打越深、油稅越來越高、成本越來越高……

那么,現在全世界最賺錢的是什么行業?是能源服務。由于世界各國為履行《京都議定書》而制訂了碳排放稅,加上能源價格年年上漲,石油已漲到每桶200 美元,終于迫使人們改變粗放對待能源的態度,有一家公司成為這種改變的最大受益者。

該公司并沒有任何叫得響的大生意,甚至也沒有多少“科技含量”,做的都是一些默默無聞的事。比如, 為中國北方13 省市城市熱網中的每個終端用戶加裝熱量表,10 年時間共裝了3000 多萬個表,使1 億多人養成了節能的習慣,采暖能耗減少了40%~60%;又比如,在數十個國家為大廈加裝空氣熱交換器,將中央空調系統中排出的臟空氣與注入的新鮮空氣進行熱交換,回收了70%~80%的熱量,空調負荷降低了30%~50%,用戶花的錢當年就能收回來;并且還為大廈加裝靜電空氣過濾器,既保護了用戶的健康,又減輕了房間清潔工作量,更大大延長了裝修的壽命;該公司還為中央空調系統和給水系統的水泵加裝變頻控制裝置,電耗降低了20%~70%,節省的費用每年與用戶平分;還有,為設有發電機的用戶加裝廢熱利用設備,將白白排放的熱量用來制冷、制 熱,能源效率提高了一倍多。

該公司還為燃氣空調用戶加裝太陽能集熱器,或配備沼氣發生器,節省了天然氣。并為用戶實施樓宇能源控制系統改造,以使空調及通風追蹤氣溫變化和需求變化,照明追蹤需求和陽光變化,既大幅度節能,又提高了舒適度。

該公司還承接“大廈空調及能源系統運行管理”業務,全世界數萬座大廈都與該公司簽訂了長期合同,包括香格里拉、喜來登、萬豪、麗茲卡爾頓等酒店集團旗下的所有酒店。

這個5 萬多名員工的企業,年營業額約150 億亞元,純利潤超過30 億亞元,有誰想過,如此巨額的利潤竟 是來自常人看不見的地方——隱藏在建筑內部的能源漏洞!多大的漏洞???相當于這個世界上每年少燒掉3000萬桶石油,少排放1200 萬噸二氧化碳。

這家公司創業已經27 年,至今名氣仍不大,因為他們從來只做別人不在意的事情,除了從事能源服務,還制造用天然氣、沼氣、太陽能、工業廢熱來制冷及制熱的空調產品,而不做人們熟悉的電空調。人們知不知道該公司的名字不要緊,但應知道它是一家中國公司。

5.什么產品最好賣

現在全世界最好賣的產品是什么?是一種叫做“貼身PC”的東西,它替代了90%的傳統臺式PC 和手提PC。它的體積小如一只手機,可以在任何光線下、任何平面上投射出清晰而絢麗的圖文,大至一面墻、小至一本書的投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它還投放出紅外線鍵盤,使用者可輕松地在膝蓋上或桌面上“擊鍵”或移動“鼠標”,這是一 場空前的技術革命!它還有許多其他的功能,比如移動通訊手機、高清晰攝像、無線耳機,以及翻譯器、電子鑰匙、信用卡、身份證、醫療檔案、駕照、護照等等,這帶來更空前的管理革命,或許是人類信息革命的頂峰!

10 年前在全世界創造了2500 萬個職位的個人電腦制造業、手機制造業以及其他IT 產品制造業,現在只能容納250 萬人?!百N身PC”幾十家制造商多數集中在亞洲,共同分享這塊年銷量5 億多臺的大蛋糕,只可惜這蛋糕年年變小,因為它連接了太多的個人信息終端,不經過復雜手續是不可以換掉它的,再說,那些曾 經年年以新花樣制勝的手機和電腦設計師們,現正為自己造成的電子垃圾后悔還來不及,哪還會有花俏的新款“貼身PC”問世?值得慶幸的是,現全世界的電腦軟件業、通訊業以及銀行、移民局、警察局、醫院,尤 其是工商業、娛樂業、教育機構的數億個職位都圍繞著它,“貼身PC”雖奪去了電子硬件產業的職位,卻創造了多無數倍的軟件職位。

而真正可喜的是,“貼身PC”使全球的電子垃圾僅有10 年前的15%!

6.什么汽車跑得快

今年還有什么產品受追捧?家庭機器人?太陽能汽車?能飛起來的汽車?沒有,科學家喊了幾十年的那些 好玩藝兒可能會永遠會留在實驗室。而一種窄體超輕轎車,研發5 年就開出了實驗室,沖上了中國、印度、巴基斯坦、越南等許多亞洲國家的馬路。

這種車名叫海鷗,車身0.9 米寬,只占半輛車的路面,當車速超過60 公里時,2 只后輪可自動伸開,達到 1.6 米寬,即使開到200 公里時速也十分穩當。海鷗只有單座、雙座兩款,內飾和外形卻有無數的選擇,可上網向廠家訂制。單座車空重130 公斤,雙座車為前后兩座,空重210 公斤,車身采用碳纖維、樹脂、鋁合 金以及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新材料,如果與迎面而來的大轎車相撞,可能會彈出10 米遠,但車上人安然無恙。

而海鷗車真正吸引人的是它的節油性,百公里耗油分別只有1.2 升和1.6 升,只有其他車的1/7,中國政府驚喜地看到了新大陸:讓人民過上有車生活而又不需擴建道路,且不致突破《京都議定書》的紅線,因此迅速決定免除購置費,而其他車依然要繳比車價高1~4 倍的購置費,政府用“愛城市、愛地球、愛海 鷗”作為推廣口號,甚至在考慮是否要為市區馬路重新劃線。

發明海鷗的是大眾公司,幾年前發明它時,亞洲大多數國家每百個家庭才幾輛轎車,市場空間巨大, 因此大眾授權亞洲多個中小型車廠生產海鷗,那時,知名汽車公司董事長們都看不起這只小小的“海鷗”,可是,現在海鷗年銷量奇跡般地達到2000 多萬輛,占據了亞非拉國家70%的新車市場,并迅速打開了歐美 市場,有些歐美人用上海鷗車后忽然感到納悶:自己幾十年來總是一兩個人用車,心里想要的正是這種車,原來怎么沒人生產呢?今年英國王子、聯合國秘書長大張旗鼓地買下了海鷗,使得這只曾被視為降低身份的“海鷗”,陡然成為人品高貴的象征!歐美日所有車廠慌忙拋開對新燃料和尖銳發動機的研究,在走完了所有彎路后,終于回到了人類第一輛汽車的開發思路:小而輕——人類又一次返樸歸真。有些廠彎路走 得太遠,難逃破產厄運。

7.什么城市吸引市民

但破產最多的不是汽車制造商,而是房地產開發商。過去10 年,能源價格年年猛漲,健康知識日益普及, 購房者終于懂得了一個簡單的道理:一幢房屋的價值,遠不止表現在它的地段、外觀上面,而更體現在它的節能性、耐用性和健康性方面,好建筑比“華而不實”的建筑節能30%~80%、保養成本低1~5 倍、使用壽命長1~ 3 倍,并避免了由于材料選擇不當或通風設計不當引發的疾病,現在全球房地產市場普遍出現了“冷熱病”,一方面,好房子供不應求,另一方面,“華而不實”的房地產商造的房子卻無人問津,奇怪的是,在中國有一 座城市沒患“冷熱病”,所有房屋都花落有主。

這座城市10 年前開始建設,名叫綠海市,在上海市南70 公里的海邊,市區面積193 平方公里,人口容量為150 萬,密度相當于新加坡。綠海沒有摩天大廈、沒有繁華的購物街、沒有氣勢磅礴的博物館、甚至沒有大 型游樂場,但城市的所有方面都吸引了市民,比如住房:每幢建筑除接通了給水管、排水管、電纜管、天然氣管,還接通了污物管和空調水管,這污物管是輸送來自廁所、廚房和草坪的有機物,政府規定所有廁所的抽水 馬桶必須采用TOTO 牌或類似的1.5 升水的馬桶,既省水80%又使污物很濃,這些高濃度的污物分別流到全市15個冷熱電聯合工廠,經發酵產生沼氣,用來發電,發電的廢熱被引入吸收式制冷機用來制冷、制熱,在全年最 熱及最冷的1~2 個月,沼氣不夠用時,需補充一些天然氣,由于不用電驅動空調,綠海避免了其他城市夏、冬嚴重缺電的遭遇。制沼氣和制冷熱的設備由遠大生產、發電設備由GE 生產,冷熱電賣給城市,是便宜的能源, 沼渣及沼液賣給農村,是昂貴的肥料。

市政府有許多奇怪的立法,如每戶人均住宅面積不能少于12m2,也不能多于40m2;所有建筑的設計和使用不可超過指標規定的建材用量上限及空調、照明能源消耗上限;要求每幢樓房建有寬大敞開的步行樓梯,以利 住戶健身和消防,對電梯的比例卻不加限制。政府還要求每家工業企業以占地面積相當的土地種樹,并鼓勵居民在房屋前后購置土地種花、種菜、養雞、鴨和魚,但嚴禁使用有毒農藥,限量使用化肥。綠海市所有露天停車場以及許多大型建筑屋頂,都建了太陽能集熱或發電裝置,這些裝置得到了政府30%~50%的補貼。

外地人初到綠海感到納悶:為什么這么新的城市規劃得雜亂無章?工廠、寫字樓、酒店、商場、醫院、學校、劇場、運動場、公園,與200 萬人口的住宅是交錯在一起的,房屋的形狀和顏色形形色色,亂得有點像19 世紀的倫敦。其實,這正是城市規劃者的用意:讓市民學習、工作、居住、消費、娛樂在同一個區域,回歸自由的生活方式,并把人們用在車上的時間和燃料省下來。而更值得關注的是:綠海的天空是純藍的、地面多數覆蓋了綠 色植被、排到海里的水清澈透明,所有100 多個對海的排水口都裝有自動取樣檢測裝置,監測重金屬、硫化物、氰化物等有毒化學品。但外地人還是弄不懂,如此潔凈的城市為何允許數百只煙囪的存在?原來,綠海環境局并 不把煙囪等同于污染,他們在每只煙囪上裝有SO2、NOx、CO 傳感器,其數據每分鐘直接傳到環境局監控中心。

綠海市的道路系統很特殊,汽車道、自行車道、人行道各占1/3,汽車道上除“海歐”穿梭,還允許小摩托車行駛,但公共汽車是主流,許多市民都買了那種折起來像文件夾大小的折疊式自行車,出門騎到公車站, 用5 秒鐘將自行車折疊起來,下車后再打開騎到目的地,出門又快又輕松又不花錢——公車免費。

綠海建城至今,市政府一直重視招商引資,奇怪的是,未批準一家歐美跨國超市集團在綠海開店,因為官員們接受了“綠色經濟學家”的觀點:跨國超市集團利用規模優勢從發展中國家“廉價采購”,把發展中國家 變成“血汗工廠”,導致發展中國家資源惡性開采、工業無限膨脹、有害物過度排放,這種“盤剝式全球化”使窮國更窮、窮人更苦。與此同時,廉價采購帶來“價廉物美”,吸引顧客大量消費,導致大量丟棄,造成大量污染,上個世紀末,哲學家尹利赫說:“工業社會已經創造了這樣一個城市景觀,如果他們每天不揮霍掉相當于自身重量的金屬和燃料,他們就與之不相稱?!蹦菚r,一個普通美國人每天直接和間接消費18 公斤石油和 煤、13 公斤其他礦物、12 公斤農產品和9 公斤森林產品,總共52 公斤,直到今天,美國人仍然消費39 公斤物資,而綠海市民呢?人均每天直接和間接消費各種物資僅7.6 公斤,只有美國的1/5,比中國其他城市低40%。 物質消費少,則兜里的余錢多,市政府制訂了一系列鼓勵第三產業,尤其是個人服務業發展的政策,廣泛開展“非物質消費”的宣傳和教育,現在,許多市民在聘請保姆、保健師,或觀看文體表演、接受教育、購買藝術 品等方面花去與他們收入“不相稱”的開支,有經濟學家發表了“恩格爾系數在綠海破產”的言論。

過去8 年,中國進行了3 次公務員工資改革,大幅度調高了公務員薪水,漲幅最大的是領導干部,普遍高于企業高層管理人員甚至私企老板,每次公務員加薪,在其他城市都引來民眾不滿,而綠海市民卻支持加薪, 今年,中國開始實行稅制改革:免收所得稅和營業稅,只收消費稅、環境稅,中央政府當然把綠海市定為首批試點城市,環境局立竿見影,結合外部力量對每種商品生命周期中可能造成的環境損害進行評估,定出其“環 境稅”稅率,稅務局指導商家在每種商品零售價格表上列出“商品價”和“環境稅”2 項。稅改工作量巨大,綠海市50%的公務員都轉到了環境局和稅務局,但其他部門效率依然很高,比如,福利衛生局積極推進醫、藥分離制度,避免輕病人吃藥,讓重病人得到精心的治療;公安局良好的服務讓市民不必裝鐵門窗……

而最引起全國注意的是綠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的2 個案件:貪污扶貧慈善款的一個基金會主任被判處死刑、為牟私利而容忍污染的一個環境監管員被判處無期徒刑。對此,全國法律界反對聲浪很高,認為不應照搬某些國家法律以后果定罪,而應以貪污金額量刑。綠海市是全國法制改革試點城市,陪審團堅持認為,善款難以募集的主要原因,是捐款人對善款的正當使用沒有信心;污染難以根除的主要原因是執法不力,而新憲法闡述的國家機 器的首要職能,正是扶助弱者和保護環境。 2 個案件終審均維持原判。

今年,綠海市被聯聯合國評為“人類文化社區”,因為她沒有消耗過量的資源、沒有華而不實的建筑、沒有擁堵的道路、沒有誘人的購物街、沒有枯燥的奔波、沒有污染、沒有官僚,甚至沒有腐敗。

8.天人合一

6 月5 日是第42 個世界環境日,“亞盟能源環境部長會議”在中國西南的貴陽市召開,貴陽是13 年前中國首個“建設循環經濟生態城市”試點,并且是亞盟主席的故鄉。

根據亞盟首席環境顧問溫先生的提議,歡迎晚宴在亞盟主席龍永圖先生家中舉辦。菜單是龍先生92 歲母親開的,飯菜是龍夫人、女兒、孫子和保姆做的。開餐前,客人們興致勃勃地觀賞了龍母的花鳥畫、龍夫人縫制的衣服,然后來到住宅后院的菜地,大家饒有興趣地聽龍女兒介紹種植方法:肥料是自家沼氣池取來的有機肥,殺蟲劑是用蒜、姜榨出的汁。菜地像花園一樣漂亮,巴基斯坦部長摘了幾只西紅柿分給大家吃,大家都說很甜, 泰國部長摘了2 只辣椒放嘴里嚼,說不夠辣……

晚宴第一道菜是燉雞,溫先生剛吃一口,興奮地說:“人的味覺記憶怎么這么好?這雞像30 年前吃的一樣香??!那時誰家燉雞,鄰居都能聞到?!痹谝慌苑盏凝埮畠好φf:“多吃多吃,溫伯,您住在中南海哪知道,這些 年許多人都在家養土雞,雞在門前屋后吃小蟲、小草和谷子,當然好吃了?!?

中國部長用不流利的英語說:“這些年我國真的變了, ‘非物質消費’運動改變了人的生活習慣,使人們重返古老的家庭,樸素的生活方式,養雞、種菜、做飯、織毛衣,還流行讀小說、寫詩、畫畫、彈琴,人們在快活 之中,驚奇地發現了全新的生財之道,使中國由‘世界工廠’變成了‘世界精神消費品制造中心’,紐約、巴黎、柏林的電影院、劇院、畫廊,還有電視頻道,都出現了中國熱,中國婦女手工織的毛衣比巴黎時裝貴多了?!?

龍先生深情地說:“中國人富了,精神富有了,以前只知道逛街購物,現在懂得享受生活了,人們常常與老友聚餐、與鄰居聊天,太陽落山時,帶著孩子、老人在孕育了幾代人記憶的地方散步,多美啊?!?

日本大臣自言自語道:“這,才是值得在其中渡過一生的社會啊?!?

韓國部長說:“可是啊,氣候越來越熱,美好的生活還能過多久???幾十年來,科學家們的幻想害了我們,月球燃料氦-3 依然是幻想,太空發電更是鬼話,而海底可燃冰、氫燃料工業化看不出絲毫進展,太陽能、風能進展又 很緩慢,核能又那么危險,人們卻一直相信新能源會自然而然地到來,節煤、節油技術沒有引起真正的重視”。

泰國部長說:“現在全球石油用量,比《京都議定書》生效的2005 年多了一倍,危險??!10 年前印度洋那場奪去20 萬人生命的海嘯,現在已經被證明是中東采油造成的,可國際社會為何還不采取限量采油措施?”

新加坡部長說:“我國煉油工業轉型很成功,但總理后悔過去鼓勵生育的人口政策,不僅沒解決老齡化問題,反而降低了生活質量?!?

印度部長憤憤地說:“所有生活苦難,都因人口太多!”

日本大臣還是自言自語:“可是我國還在獎勵生育,環境省拗不過厚生省啊?!?

龍先生站起身說:“中國為何會達到14 億人口?禍根就是2000 年的‘男尊女卑’觀念!中國政府已經把‘地球暖化’、‘水源毒化’、‘物種滅絕’、‘只生一個’寫進了小學教科書,卻沒有徹底制止成年人搞超波性別識別,中國應加大保護女胎、女嬰力度!”

溫先生不懂英語,但見大家語氣不對,急忙說:“大家別這么嚴肅,中國古語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哈哈大笑地舉杯,外國人卻莫名其妙,以為他還為中國“人丁興旺”干杯呢,家宴顯然開得稀奇古怪。

大會辯論會上,亞盟主席龍先生以貫有的莊嚴表情說:“4 年來,許多人把亞盟的成立和亞元的誕生,看成是只對中國經濟發展的有利事物,他們只看到中國GDP 平均以17%的速度增長,卻沒看到中國工業品出口每 年以13%的速度下降。全世界尤其應注意到:中國礦物能源的消費平均每年下降8%,尤其是煤炭消費,已由2005年的21 億噸下降到去年的6 億噸,與此同時,亞盟其他發展中國家工業迅速發展,礦物能源消費急劇增漲,去 年的增幅達到破記錄的22%,這是一個危險信號。中國把純凈的天空和海洋還給了地球,把制造業的職位還給了國際社會,把充滿溫情的家政服務和沒有農藥化肥的食物送給了全球億萬個家庭。中國政府11 年前提出的‘發 展循環經濟’、‘建立節約型社會’和‘建設和諧社會’的主張,使中國的“非物質型經濟”,超過了工業和農業的總和。中國的和平崛起,為人類找到了‘發展’的真實定義?!?

中國能源環境部長方先生說:“自從5 年前履行《京都議定書》義務以來,中國開始征收環境稅,使紙張、塑料包裝、農藥、化肥、水泥和所有一次性用品的價格分別上漲了4 至13 倍,古人說‘洛陽紙貴’,現在成了 ‘中國紙貴’。雖然環境稅大幅度降低了中國產品的出口競爭力,引發了外資撤資、公司抗議、市民游行,但人民慢慢看到了益處:中國一半的垃圾變為了資源,減少了60%化學農藥和化肥的使用,保護了水源、土壤和 人民的身體,更減少了海洋浮游生物的死亡,使這個曾經吸收地球上50%CO2 的海洋,不至于成為死海。中國禁止在大型空調設備上使用CFCS 及所有人工合成制冷劑,保護了臭氧層,并少排了數萬噸超級溫室氣體。中國建 立了全世界最多的太陽能系統,利用了全世界最多的生物質能和煤層氣,為減排CO2 和甲烷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而中國人民的生活質量并未因限制污染而下降,反而迅速上升了,中國徹底消除了貧困,拍出了全世界最有品 味的電影,寫出了億萬人著迷的文學作品,提供了最全面的個人服務,讓人民真實感受了發展帶來的好處。蓋洛普調查報告表明,中國人的幸福指數在全球的排名,由8 年前的88 位上升到了第5 位!我們期望,地球更像地 球,人,更像人?!?

亞盟首席環境顧問溫先生發言時,回顧了中國過去10 年經濟轉型的痛苦過程,最后他提高嗓門說:“中國的繁榮昌盛有力地反駁了100 多年來發達國家泛濫的‘不消費就衰退’的謬論,走出了一條以人為本的發展之 路:把上億個本來要成為工程師或工人的人,變成了藝術家、律師、保健醫生、教師、健身師、廚師和有機農業工人;把數千萬個挨餓的農民,變成了能供養家庭并給他人帶來利益的家政服務工人,和垃圾資源化處理工人;把數 百萬個原來不太受百姓尊重的官員,變成了廉潔正義的公務員。中國不僅維護了本國人民的利益,也把全人類的利益看得無比重要,中國國家主席早在8 年前就第一個提出了全球廢除核武器的主張,并已凍結了所有的武器研究, 因為中國政府堅信:只有負責地使用技術,才有益于人類。中國政府的行為,繼承了2000 多年的亞洲文化的精髓: ‘仁者愛人’、‘天人合一’,印證了200 多年前歐洲創立的政治哲學:‘普遍的道德是社會的基礎,普遍的良心是法律的基礎’,并證明,只要有遠大理想,發展中國家的政治家也能在拯救世界的行動中,做出不凡之舉!”

9.天災人禍

亞盟能源環境部長會議閉幕后,各國部長決心把中國發展“非物質型經濟”的經驗介紹給自己的國家,可是,太遲了,一連串人類歷史有記載以來最慘重的環境災難發生了:

7 月份,北半球30 多個國家遭受高溫襲擊,熱死170 多萬人。其中死亡最多的國家是:印度27 萬、巴基斯坦17 萬、中國11 萬、法國9 萬、德國8 萬、波蘭3 萬、意大利2 萬……而美國,竟熱死30 多萬人。

8 月份,中國發生了歷史上第三大水災,南方的長江流域、北方的嫩江流域同時洪水泛濫,造成6 萬多人死亡、300 多萬人無家可歸。

而挪威、瑞典的水災,沖毀了包括奧斯陸在內的10 多座城市,死亡3 萬多人,100 多萬人失去家園。連8月份百年無雨的希臘,也暴雨成災,死亡數千人。

但8 月份更大的災難來自海灣地區,9.5 級地震和海嘯,摧毀10 多座城市,造成60 多萬人死亡和失蹤。

9 月,日本關西發生核電站泄漏事故,約400 萬人受到核污染。

就在日本災害發生的第二天,臺灣海峽遭受歷史上最強臺風的襲擊,臺灣全島水、電、路癱瘓,數萬座房屋倒塌,所有露天停放的飛機均被損毀,臺風剛過就找到10 多萬具尸體,失蹤人數無法統計,大陸緊急調派 30 萬軍警和專業人員前往救災。

9 月還發生了一件令7 位勇士犧牲、4500 億美元蒸發的事件:由美國宇航局、法國太空局、歐洲宇航局共同發射的像足球場一樣長的火星飛船,經過180 天飛行,在飛到那個冰冷的紅色星球的一剎那,發生了未知的 事故,消失得無影無蹤。

10.新道德觀

10 月初,聯合國召開特別會議,會上以史無前例的一致性表決通過了1892 號決議,主要條款有:

1.所有國家從即日起竭盡全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避免地球繼續惡性升溫,導致更多永久凍土解凍和海洋浮游生物死亡。從2016 年起,各國將溫室氣體排放量在2014 年基礎上削減33%。

2.凍結海灣地區石油開采。其他地區石油開采量按國際地質科學聯合會(IUCS)、國際礦床成因協會(AGOD)、國際能源總署(IEA)共同制定的限量表開采。

3.凍結全球在建的和平利用核能的項目。

4.各核武國家按聯合國安理會(UNSC)和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開出的時間表,分批銷毀核武器。

5.從2016 年起,各國征收溫室氣體排放稅、污染物排放稅,符合世界貿易組織(WTO)、世界銀行(WB)、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全球環境基金(GEF)、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共同提出的稅率標準。

6.從2018 年起,各國遵守國際環境研究所(IIED)、世界海洋生態組織(WOEO)設定的71 條河流入??谟卸疚镔|含量標準,接受聯合國指定機構采用儀器進行連續監測。

……

聯合國自創建以來,第一次作出一份沒有完整執行條文并且沒留談判空間的決議——人類已沒時間討價還價。

67 歲的阿爾伯特·戈爾緩緩走上講壇,這位一年前成為聯合國秘書長的老人,目光呆滯,沉默半晌,終于開口對全世界說話了:

“今天,在國家和國際兩個舞臺上,道德的長期性終于戰勝了政治的短期性。15 年前,由于部分美國公民不理解國家利益與全球利益必須一致,導致布什當選,使《京都議定書》在美國延誤了8 年;10 年前,由于絕 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政府堅信發展工業是解除貧困的唯一途徑,使‘第二階段減少溫室氣體排放談判’延誤了5年。這兩項錯誤,使過去10 年間人類活動排向大氣的溫室氣體增加了40%,終于在今年達到沸點,導致地球23% 的永久凍土迅速解凍,大量甲烷釋放出來,短短的8 個多月時間,地球竟升溫4℃,比過去15000 年累計升溫還多!在這個我們無限熱愛的星球上,炎熱、颶風、洪水竟然在70 多天里奪去了300 多萬個寶貴的生命!無度 采油所引發的地質災難,又奪去了60 多萬條性命;核泄漏,又奪去了數千條性命,并讓更多的人掙扎在生死線上,可這僅僅是世界上1000 多座核電站中的一座??!明天還有什么災難會發生?人類還有明天嗎?”

秘書長哽咽著說不出話,他掉過頭,擦去淚水,接著說:

“25 年前,我在《氣候危機》一書的前言中寫到:‘今天,我們人類正在達到環境的“沸點”。對我們來說,應該做出什么反應呢?假如像科幻電影那樣,我們遭到一個來自太空的巨人侵犯,他用像足球場那么大的腳,沉重地踐踏世界熱帶雨林,我們會有怎樣的反應呢?現在發生的問題實質上就是這樣的事情。我們會保持不動嗎?我們似乎有一種固有的習慣,不愿意相信歷史經驗以外的,而實際上會出現的事物?!@20 多年來, 我和全球千萬個環保主義戰士一道,用盡各種方式,拼命不讓地球遭受滅頂之災,許多人甚至走到了法律的邊沿,但是,我們的力量,不夠??!”

秘書長失聲痛哭,最后他大聲說:

“公元2015 年的今天,人類求生的天性終于喚醒了政治家們的大腦,使我們共同選擇了建立更高標準的新道德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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